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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質。分院帽告訴過我,你甚至也可以是一個格蘭芬多。”我強忍著想要扭曲臉的沖動,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回答:“可我依舊成了斯萊特林。”“不對,伊芙琳。”鄧布利多沖我搖了搖頭,“你首先要成為你自己。”

這話讓我微微怔楞了片刻,鄧布利多繼續說道:“至於關心每一位學生,這是身為教授的基本責任,不是嗎?假期結束之後就要進行就業咨詢了,你畢業之後想去做什麽呢?”“魔法部吧,或者傲羅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隨口編了個職業,畢竟最優秀的學生去做傲羅好像是大多數人的共識。“傲羅?當然,這是一個很好的選擇。那麽,伊芙琳,我希望你以後不論走到哪,打算成為什麽樣的人,都不要忘記關懷弱者,這是一個強者應該做的。”

咀嚼可麗餅的動作不自在地停住了,我從不覺得關懷弱者是強者的責任,這也不是任何人的責任。鄧布利多可以善良純真到去管全世界的事,我卻完全不能茍同。我覺得他純粹是給自己找麻煩,遲早有一天,魔法部的官員會懷疑他動機不純,是否有收買人心的嫌疑,他的野心是否會局限於一個普通的教授。

而那些受過他幫助的人們呢?到時候是否又會站在他的身前替他抵擋風霜?還是會選擇落井下石?我見過太多恩將仇報的例子,也清楚在這個由利益組成、結合的世界,所謂關系紐帶是多麽易斷,多麽脆弱,多麽不堪一擊。

我骨子裏就流淌著對強者的崇拜與渴望,弱肉強食早已成為了我心目中不變的金科玉律。我明白這個世界對於弱者有多麽殘忍,只有變得強大才能杜絕別人的欺淩與覬覦。正因如此,我才無法真正地同情弱者,嫌惡他們是祈求梅林恩賜、卻不自己用力破除桎梏的軟弱之輩。

所謂道德就是用來抵禦這種“優勝劣汰”的屏障,人們自認比普通動物更慈悲,更人道,所以他們發明了道德與法律去保證弱者得以繼續存活在這個世界上。也許正是這些所謂的保護讓那些弱者自甘墮落似的繼續畏縮在角落裏怨天尤人。

“我知道也許你有著和我不同的看法,伊芙琳。”鄧布利多似乎是輕嘆了一聲,“強求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去懂得憐憫是不現實的。”我再次咬了一口可麗餅,原本應該是流體狀的巧克力醬幹掉了,合著冷掉的可麗餅吃起來有點僵硬的脆。

“你本性很善良。伊芙琳,我從來都不會看錯人。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丟失了自己的本心。”善良?我自認為自己與這個純白的字眼毫不相關,畢竟在我所受的任何言傳身教中,善良都是無用的代名詞,更無用的是錯誤的善良。

“這個世界既美好,也有它殘酷的一面,就像有光明的地方就一定有陰影。伊芙琳,能夠決定我們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只會是我們自己的選擇。”我沈默了下來,沒有再說話,仍是在想鄧布利多剛才的話。“好了,時間挺晚了,快回去睡覺吧。”

註:

(1)不知具體歌名、來源,應該是童謠,是看英劇《樓上樓下》第一季聽到的,覺得挺好聽,我對德語一竅不通,無法給出正確的翻譯。

(2)歌名為《Nocturne》,演唱者為Anne Takle,並非《壞種》時代的歌,但是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就莫名其妙地覺得它很適合伊芙琳唱給湯姆聽,即使那個時候還沒正式動筆。

作者有話要說: 伊芙琳的蠻多觀點都挺……cynical的,要辯證(?)地去看。

搞了個本文的歌單。

Chapter 34 灼人的談話

聖誕假期結束後,所有院長都要對自己學院裏的五年級學生進行就業咨詢。毫無疑問,湯姆當然會是第一個被斯拉格霍恩叫去聊天的人。不知道他與斯拉格霍恩聊了些什麽,至少他回來以後,連我都能察覺出他心情不太好,而這個時候最明智的做法無疑是什麽都別問,待在他身邊不說話。

輪到我去接受就業咨詢已經是好幾天後的事了,斯拉格霍恩的辦公室位於霍格沃茨城堡的七樓,是整個城堡采光通風最好的幾間辦公室之一,裏面鋪著成片的祖母綠色天鵝絨地毯,一個大壁爐熊熊燃燒著,散發出淡淡的檀木與琥珀的香味。

辦公桌上放著一個銀質的沙漏,上面的花紋相當精致繁覆,四角是水晶材質的,墨綠色的細沙有條不紊地從縫隙中落下,堆成錐形的小山。斯拉格霍恩看著我的成績單,和顏悅色地向我表示,以目前的成績來看,我在職業選擇上會非常自由。

我看著斯拉格霍恩身上考究的天鵝絨長袍,想起斯拉格霍恩家族也是所謂的二十八神聖純血家族之一,雖然不如布萊克家族耀眼,卻也有足夠的話語權。而且他做教授的這些年也通過鼻涕蟲俱樂部為自己積累了不少人脈。但首先,如果他不是一個斯拉格霍恩,那麽,他還能擁有現在的這些嗎?

我的語氣相當果斷:“我想進魔法部。”“嗯……魔法部……”斯拉格霍恩沈吟一聲,再次瀏覽了一遍我的成績單,隨手將它放到一邊。“很不錯的理想。現在看來,只要你能夠繼續保持現在的成績,畢業之後進魔法部當然是毫不費力的。”

他臉上的笑容很和藹,卻不算熱切,因為我並不是他中意的學生。在第一次見面時,我的攝神取念就毫不費力地察覺到了他對我未加掩飾的輕慢——一個拋棄家族的女孩在他看來顯然是缺乏親近的價值。“魔法法律執行司會比較適合你,那也是最大、最有前途的部門了……”

他為自己點起一根雪茄,“女生當傲羅就有點太危險了,現在世道不太平,待在辦公室裏寫文書就行了。也許你以後還有機會成為威森加摩的一員呢。”“當然。”我雖然不屑於他有關女性最好別去做傲羅的論調,但仍裝出一副野心勃勃的神情,眼睛裏閃過一絲狂熱的光,換上更激動的語氣。

“那麽教授,如果我想做魔法法律執行司的司長呢?”斯拉格霍恩拿煙的手幾不可見地顫抖了一下,他擡眼看向我,微微張著嘴,沒有立刻作答。相反,他皺起了眉頭,思考著應該如何回答我,將雪茄放到精美幹凈的白色煙灰缸邊緣敲了敲。

“司長……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如果你在魔法部順風順水地待上二三十年,應該也能競選成司長……不過阿德勒小姐,請原諒我的直接,你在英國的魔法界沒有背景,也沒有這裏的人脈。你是很難和那些掌握資源的巫師競爭的。”

我好像知道湯姆為什麽會不高興了——誰會從一開始就決定好了要做錯誤的選擇?湯姆肯定也是想過魔法部部長這一條白路的,但現實並不能讓他滿意。一貫缺乏耐心的他並沒有心情去等十五年或是二十年,才能有當選魔法部部長的可能,還僅僅是可能,而不是一定,這中間可以有太多波折。

湯姆的能力明明已經足夠出類拔萃,卻還要仰仗、討好那些空有名頭、毫無實力的飯桶,他怎麽可能忍受這種局面?所以這才是巫粹黨得以在歐洲大陸勢如破竹的真正原因,我們提供的不僅僅是混亂。在巫粹黨,有能力的野心家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任何東西,我們將帶領巫師走向輝煌,而不是在麻瓜世界裏忍氣吞聲。

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多黑與白的區別,不過是政治家博弈的手段,許多革.命不也充滿了某種終極悖論——通過一長串無休止的非正義與暴力去追求正義。魔法部那些虛偽偽善、什麽都不作為的政客又有什麽資格自詡自己比巫粹黨好很多呢?

看看赫克托福利,那個聲名在外、來自二十八神聖純血家族的魔法部部長,不也是一個可笑的傻瓜,面對巫粹黨就差束手就擒、直接投降了。明顯更有能力的倫納德斯賓塞沐恩卻不得不從茶童做起,這樣的世界,哪裏有什麽公平可言?

整個魔法部早已腐朽不堪,我都能聽到大廈將傾前發出的“嘎吱”聲,無數沒有能力的酒囊飯袋在此屍位素餐。巫粹黨的出現不過是加速了這一病態的體系的崩潰。即使真的有能力出眾的人,魔法部也會因為忌憚而千方百計地詆毀他,試圖用汙水將他同化,或者是直接將他拽入沼澤。

有些過時、破舊的東西,就應該及時地扔進垃圾桶,以免它的腐臭味影響到更多人。我朝斯拉格霍恩笑笑,禮貌地答道:“謝謝您的忠告,教授,我會銘記於心的。”他若有所思地望著我,大概是我臉上的野心喚醒了他自己對於青年時代的記憶。

向斯拉格霍恩道謝之後我就離開了這間布置華麗的辦公室。一截移動的樓梯恰好轉到我的眼前,我站了上去,任由它將我帶到五樓的走廊。五樓上大多都是廢棄不用的教室,所以這一層是霍格沃茨裏最冷清的地方,幾乎沒有人踏足。

我正準備沿著另一邊的樓梯繼續往樓下走去,卻隱約聽到某間緊鎖著的空教室裏傳來極其細微的說話聲。如果不是眼下這裏格外安靜,我準會誤以為那不過是風聲。是誰大白天在這裏鬼鬼祟祟?我掏出魔杖,往教室內丟了一個放大聲音的魔咒。

“……我覺得馬爾福有點坐不住了……”大約是裏面的人施了閉耳塞聽性質的咒語,所以我聽到的話是斷斷續續的。如果是別人,我肯定就走開了,可我偏偏聽出這個女聲的主人是沃爾布加,便又試探著施了一個閉耳塞聽的反咒。“……他一直都不是很服氣……”

他們說的是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我楞了一下,腦海裏映出那個淡金色長發男孩蒼白的臉,尖削的下巴總是下意識地揚著。在我的印象裏,阿布拉克薩斯總是跟隨著湯姆的腳步亦步亦趨,從未流露出不聽湯姆話的意思,完全一副聽話的下屬模樣。

原來事情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簡單嗎?不過再轉念一想,我又覺得這是情理之中的事了。讓那些把什麽純血理論看得高於一切的驕傲家夥完全臣服於一個血統、身份不明的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湯姆肯定需要時時彈壓他們。

“對於阿布拉克薩斯我心裏有數。”湯姆有條不紊的聲音落進了我的耳朵,“他不算問題,雖然他一直在做一些小動作……”再後面的話我就聽不見了,我有些氣餒地吸了口氣,把腦子裏所有有類似閉耳塞聽效果的咒語都悄悄用了一遍。

“那格林德沃和巫粹黨那邊是怎麽回事?你都沒有和我提前商量一聲。要是有人發現了你在和他們打交道,你就準備去阿茲卡班待著吧,布萊克家族也沒辦法救你。”不知道是我的哪條咒語起了作用,現在他們的談話可以清晰地傳進我的耳朵裏了,清楚得就像是面對面聊天。

“我們之前做的事有哪件不夠我進阿茲卡班待上幾年,而且我確信格林格拉斯會力求將這個期限延長至終生。”湯姆的語氣裏帶著顯而易見的嘲諷,“如果想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我們都需要借助更強的力量,格林德沃給了我目前最好的選擇。”

“如果在這件事上你有足夠的把握。”沃爾布加沈默片刻,還是選擇了支持湯姆的決定,她重新問道:“那格林格拉斯呢?他想做什麽就不需要我重述了吧。”等等——他們口中的格林格拉斯是珀爾修斯?我忙留神去聽,卻沒聽到湯姆的回答。

沃爾布加繼續說道:“格林格拉斯一直都是我們最大的威脅,更何況現在阿德勒又扯了進來,你們之間的恩怨更不可能一筆勾銷了。而且你肯定也不會想著一筆勾銷,畢竟——”她似乎是因為顧忌什麽沒有再說下去了,我皺起眉頭,開始懷疑湯姆與珀爾修斯之間的仇怨到底有多麽不可化解。

“還有……你原本不是對我說要利用阿德勒來報覆格林格拉斯嗎?然而到目前為止,我沒有看到她的手臂上有任何東西,更別提其他了。湯姆,你不要忘了一開始你接近阿德勒的目的。我相信阿德勒已經是你的了,那麽,你為什麽不按照計劃繼續下去?”

黑魔標記?為了報覆珀爾修斯?我楞了一下,有些不理解沃爾布加的邏輯。報覆珀爾修斯和給我黑魔標記有個屁的關系,再說了,難道湯姆想給我黑魔標記,我就會乖乖地任由他往我胳膊上烙印一個那麽醜的疤嗎?唯一能讓我效忠的只有叔叔與巫粹黨,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那不關你的事。”湯姆簡短地打斷了她的話,語氣是我熟悉的“你最好別再問了。”沃爾布加顯然也明白這種語氣的含義,她靜默了片刻,還是不依不饒地追問道:“這很不對勁,湯姆,你不會是對那個阿德勒心軟了吧?而且你居然讓她知道沃爾普吉斯騎士團的事,你明明說過——”

“我說了,我自有分寸。”湯姆的話依舊簡短,低沈的聲音裏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卻給人一種異常淩厲強勢的感覺。隔著墻我仿佛都能感覺到一股涼意穿墻而來,也能想象到湯姆烏黑的眼睛裏緩慢地積蓄起風暴。

沃爾布加現在的神情肯定難看得像是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不過出乎我意料的是——沃爾布加並沒有因此死心,相反,固執的她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如果這件事讓騎士團裏的其他人知道了,他們會怎麽想?”“不會有人知道的。”

沃爾布加短促地笑了一聲,“我不管你是在發什麽瘋,湯姆,我也不管阿德勒是不是真的有什麽特殊的魔力。但我絕對不允許阿德勒幹擾到你的任何決定。我不在乎阿德勒,我只在乎你的計劃會不會實現,你會不會得到你想要的未來。”

“她也是我未來的一部分。”我的心跳突然就加快了,有些懷疑這句話的具體含義到底是什麽。是指我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還是可以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呢?沃爾布加很久都沒有說話,我有些猶豫要不要掉頭走掉,否則被撞見也挺難解釋的。

可我還是站在原地沒有動,不知過了多久,沃爾布加終於再次開口了,她的聲音就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我不是柳克麗霞,我不會因為單純的嫉妒就去找阿德勒的麻煩。但我也不會看著她毀了你的計劃而坐視不管。更何況,格林格拉斯一直都在盯著我們。梅林。我真想知道她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一般來說,沃爾布加沈靜的聲音都帶著幾分涼爽的味道,在夏天的時候就像是一杯加了冰的威士忌,然而現在,她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刺耳,幹巴巴的,就像被烈日烤焦了的草地。“如果阿德勒成為了你的麻煩,那麽我會幫你解決麻煩——”

她的聲音被打斷了,緊接著,是什麽東西被撞到的聲音,發出“哐啷”一聲巨響。再然後,我能聽到的只有一片死寂。等我猛地想起柳克麗霞的遭遇時,才反應過來教室內可能的情境,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和其他人比起來,也許湯姆對我真的是過於縱容與溫柔。

在這樣的情況下,哪怕只是一秒,也顯得格外長。湯姆慍怒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件事我不會強調第二次。我說了,伊芙琳的事我自己有分寸,不需要任何人插手,更不需要任何人替我解決問題。不要再違抗我的命令,即使是你,沃爾布加。”

作者有話要說: 請勿將文學作品與現實混為一談。

Chapter 35 球場上的意外

隨著考試臨近,越來越多的學生選擇了將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如何應付考試上,連女巫周刊的訂購量都減少了許多,唯一沒有因此耽擱的娛樂活動只會是魁地奇球賽。今年斯萊特林暫時以二十分的差距領先了格蘭芬多,這種不能一錘定音的比分優勢顯然是益發激起了兩個球隊隊員的勝負欲。

就在大家對下一場比賽拭目以待的時候卻傳來了出事的消息。斯萊特林新入隊的擊球手許珀裏翁艾博的飛天掃帚沒有征兆地出現了無法掌控的問題,導致他被游走球直接撞下了掃帚,從幾百英尺高的地方毫無防護地墜落在地。

莉拉那時也在現場,我恰好撞見她從魁地奇球場回來,驚訝地發現她的臉上毫無血色,似乎連牙齒都在打顫。莉拉見到我後直接撲了上來,抱著我的肩膀低聲啜泣著,她的指甲掐得我皮膚生疼,不停地向我重覆地呢喃著“太可怕了”之類的字眼。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出了事,這場突如其來的事故導致艾博身上的骨頭碎了大半,不幸中的萬幸是他並沒有傷及內臟,在生骨靈等魔藥的幫助下艾博應該很快就能長好骨頭。可是校醫院的龐弗雷小姐卻堅決不同意艾博近期再參加任何魁地奇訓練。

這個近期最少也是半個月,而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的比賽就在下個星期。斯萊特林的球隊隊長馬爾福當機立斷地換下了艾博,讓原本是替補球員的艾弗裏接替了艾博擊球手的位置。據我所知,艾弗裏也是沃爾普及斯騎士團的一員。

對於這場事故的調查不了了之,迪佩特校長認為是艾博不太走運,恰好遇上了質量不夠合格的飛天掃帚,這場可怕的事故純屬意外。大家顯然都是這麽想的,斯萊特林們三三兩兩地去校醫院探望正在長骨頭養傷的艾博,惋惜他失去了為斯萊特林贏得榮譽的機會,不過他還可以等到下一年。

珀爾修斯顯然不這麽想,在去校醫院探望了艾博之後,他的整張臉都揪在了一起,像是一大團棉花被強行壓成了手掌的大小。他交抱著雙手在臺階上坐著,眉關緊鎖,苦大仇深幾個字直接寫在了臉上。說實在的,他這副模樣要是被別人看到,我估摸著那些紅著臉給他遞情書的小女生會感到某種幻滅。

我緩慢地翻過一頁書,等待著他的第一句話。身邊放著一包小餅幹,散發著新鮮黃油的香氣,我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這是剛才下課時沃倫偷偷塞給我的。沃倫一直在試圖維持我與她之間脆弱的關系,而事實上,我從未把她當做朋友過,哪怕是一秒也沒有,這麽想著,甜膩的黃油香氣突然變得寡淡起來。

“許珀裏翁的事絕對不是意外。”又過了很久,珀爾修斯才憋出了這幾個字。略顯昏暗的日光平淡地落在他輪廓恰到好處的側臉上,襯得他眼睛裏的一汪藍格外純粹。他還穿著祖母綠色的魁地奇訓練服,院徽裏的銀蛇幽幽地吐著血紅的信子。

我丟下了對沃倫的糾結,輕聲回答他:“不知道,至少這件事在我看來很像意外,飛天掃帚出事的例子又不是一起兩起了。你是魁地奇球員,應該更明白這個道理。”珀爾修斯的語氣很篤定,“容易出事的是別的掃帚,但許珀裏翁用的掃帚是最新款的銀箭,絕對不可能出事故的。”

“我不懂什麽掃帚不掃帚的,什麽銀箭什麽彗星什麽橫掃,能有多大區別?只要是掃帚,就是人工制作的,就有可能出問題嘛,這很難避免。”珀爾修斯似乎是被我的“掃帚都是一樣”論氣得不輕,梗得好幾秒都沒能憋出一句回覆。

“馬爾福與這件事脫不了幹系,我們的掃帚都是直接放在掃帚間的,他是隊長,在掃帚上做手腳完全不費力。”我挑了一下眉頭,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不懂就問。那他為什麽要向艾博下手,這不合邏輯啊,他最討厭的人不是你嗎?他何必去折騰艾博,而不是直接找你的麻煩?”

珀爾修斯顯然是不滿於我的漫不經心,“餵,哪有你這麽說話的。”“我實話實說嘛。”我毫不在意地繼續看著手裏的書,“畢竟如果我是馬爾福,想也不用想,我肯定會選擇報覆你。金色飛賊不好找,四肢健全的追球手還不是一抓一大把。”

“什麽叫四肢健全的追球手一抓一大把?上一場比賽,我可是為斯萊特林贏來了將近一百分,沒有人能夠取代得了我。”“哦。”我故意用很冷淡的語氣逗他玩,“你知道我根本就不在乎魁地奇,所以一百分和零分對我來說沒區別。”

“也就我受得了你這副臭脾氣。”珀爾修斯長嘆了口氣,“換別人要麽被你氣死了,要麽和你絕交了。”我揚起嘴角朝他假笑,“所以你現在還有機會不要這個朋友、跑得遠遠的。”“就像你現在還有機會離湯姆裏德爾遠遠的一樣。”

又是這個話題。

“為什麽又把話題扯到他身上了?這件事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嗎?”珀爾修斯理直氣壯地反問我,“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一直都是裏德爾的人,如果他做了這樣的事,我毫不懷疑這是出於裏德爾的授意。”

如果是以前,我恐怕還會對這個說法將信將疑,然而自從聽到湯姆和沃爾布加的談話之後,我就在用一種新的眼光去審視湯姆與那些騎士團成員的關系。馬爾福未必是一個時刻保持忠誠的下屬,他的所作所為未必就得和湯姆完全捆綁在一塊兒。

“我不這麽覺得,傷害艾博對他沒好處,他對魁地奇沒興趣。他不會做對他沒有利益的事。”珀爾修斯輕“呵”了一聲,轉過頭去看窗外,“所以你現在是幫他說話了,是嗎?”我耐著性子回答他:“我只是在盡量公允、不帶感情地去考慮這件事。顯然,你現在很難做到這一點。”

“如果你是在公允地考慮這件事,那麽你就應該覺得這件事未必和裏德爾脫得了幹系。”珀爾修斯每次一遇到湯姆的事就會習慣性地鉆牛角尖,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今天的表現格外固執。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煩躁地從口袋裏拿出一根煙,正準備點上卻被珀爾修斯伸手奪去。

“你什麽時候學會抽煙了?”他的語氣有點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望著我。“我以為這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我撇撇嘴,準備再拿出一支煙點上,“你應該再自己想想。不是每一個意外都有人在背後暗自籌劃,陰謀論也是有限度的。”

“許珀裏翁是我的朋友,你覺得他的出事是偶然嗎?”我聳了聳肩,“我不了解艾博,一點也不,所以我不了解他騎掃帚的本事究竟怎麽樣。魁地奇本身就是最危險的運動,出意外簡直是家常便飯。況且,我當時不在現場,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麽一回事,不過是道聽途說。所以,抱歉,我無法做出判斷。”

“你明明知道,許珀裏翁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們這麽做,就是在借許珀裏翁警告我。現在,魁地奇球隊裏就只有我一個人不屬於沃爾普吉斯騎士團了。”我仰頭望著他,語氣仍是波瀾不驚,“你怎麽能確定那些人都是騎士團的成員?還有,你是做了什麽事需要他們警告你嗎?”

“如果是以前,你肯定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即使你總是會習慣性地忽略身邊的人,伊芙琳。”珀爾修斯臉上的笑容變得模糊不清了,而我腦海中則不斷重現著那天聽到的湯姆與沃爾布加的對話——“那麽格林格拉斯呢?他想做什麽就不需要我重述了吧。”“格林格拉斯一直都是我們最大的威脅。”

珀爾修斯說得沒錯,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會相信他所說的大部分東西,然而現在,我卻覺得他與湯姆的恩怨真不像是一來一回就能說清楚的。我註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如果是以前,你也不會逼迫我相信你所相信的事實。”

他怪笑了一聲,再次別過臉去,“我以為你不會對我攝神取念呢,麗亞。”他的感覺倒是一如既往地敏銳,我的內心翻滾著情緒的波濤,想起湯姆之前對我說的話,不由回敬道:“我也以為你在我面前不會使用大腦封閉術。”

我們兩個沈默了好一會兒,珀爾修斯突然又問道:“我一直沒有問,凱西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說了,她被野貓咬死了。”“如果凱西不是死在貓頭鷹棚屋,你怎麽可能篤定她是被野貓咬死的?貓頭鷹棚屋裏可不會有野貓。”

“我不想提起那段回憶。要知道,你不是唯一一個喜歡凱西的人。”“那段時間你剛好和裏德爾分手了。”“你是在暗示什麽嗎?”珀爾修斯盯著我的眸子,眼神與語氣都沒有絲毫相讓的意味,“離他遠點。”“別這樣,珀爾修斯,你知道我最不喜歡有人幹涉我自己的事。”“那確實是因為你太容易一意孤行。”

“是嗎?”我反問了一句,猛地站起身,“是你應該冷靜一下了,珀爾修斯,我是說真的,回想一下我們剛才的對話,到底是誰在一意孤行?你今天固執得有點不對勁了。無論是在霍格沃茨還是在別的地方,做事都講究證據的。如果你沒有任何真憑實據,你就不應該說這樣的話。”

重新鉆出雲層的陽光穿過玻璃花窗傾斜而下,落在珀爾修斯英俊的側臉上,形成一個又一個五彩斑斕的光斑。他清清嗓子,重新緩和了語氣問我:“要是這件事是真的,你會離他遠一點嗎?”我搖搖頭,給出了最誠實的答案,“我不知道。”

他好像是笑了一下,望了一會兒窗外,“麗亞,你還記得在入學前,我給你背過一首詩嗎?”“什麽詩?”我茫然地望著他——那是太久以前的事了,我怎麽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沒什麽,當我沒問過。”他臉上的神情變得悲哀起來,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留下錯愕的我站在原地。

我嘆了口氣,把那根一直未能點上的煙重新點上,白色的煙霧緩慢地籠住了我。我看向從石柱後走出來的高大修長的身影,突然覺得有點好笑。“聽夠了?聽了多少?”湯姆輕輕勾起嘴角,“沒有你那天在廢棄教室外聽得多。”

見我露出驚訝的神情,湯姆的語氣變得嘲諷了起來,“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察覺不到你在教室外做的小動作吧?”我驟然失去了說話的力氣,只能垂下頭,感嘆自己的可悲——梅林知道在那天聽到湯姆和沃爾布加的對話之後,我的內心是多麽五味雜陳。

我難免對湯姆的心狠與陰鷙感到心有餘悸,可在我心中占了上風的其實是某種喜悅。我本以為眼前這個冰冷的湯姆裏德爾是真的在乎我的,那句“她也是我未來的一部分”是他的真心話,就像那個夜晚他趁我睡著時輕如嘆息的一句“我愛你”是他的真情流露而不是逢場作戲。

即使知道那種想法有多麽幼稚可笑,但在他懲罰沃爾布加時,我的內心還是產生了某種可疑的少女心境。而現在,也許……他的那些話不過是一個又一個連串的謊言,完美地排列成形,編織成網,好將我這個人與那顆本應冰冷的心徹底套牢。

格洛麗亞,伊芙琳,聽一聽,再想一想,這就是你愛上的男人,你能看穿他的假面下究竟是什麽神情嗎?你能確知自己在他的心裏到底算什麽嗎?

你不能。

你已經輸了。

“伊芙。”湯姆伸手擡起我的下巴,迫使我看向他。“你有沒有想過,我不是每一句話都是假的。”他的眼睛變得模糊了,好像是隔著一層霧氣,我緩慢地反應過來,那是我自己濕潤的眼睛。我想我長久的沈默就已經代表了我的回答,湯姆似乎是有點無奈,我不能確定,畢竟他的面容都在我眼前混沌了。

他俯下身來吻我,那個吻是那麽地用力,就好像這個吻可以抵消掉我們之間一直都存在著的戒備與不信任。可是湯姆,你見過一點光就可以融化冰山嗎?一吻結束後,他在我耳邊用低沈的聲音輕聲說道:“伊芙琳,你不會永遠都站在中間地帶的。”

Chapter 36 局中人

BGM:Love and War by Fleurie

五月是詩人們最偏愛的月份,在這個美好的時節,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一決勝負的決賽終於如約而至。所有師生都來到了現場,準備欣賞一場無與倫比的視覺盛宴。雖然我對魁地奇一直興趣缺缺,但是又想到珀爾修斯確實都是在為我著想,即使那天的談話不太愉快,我也應該去看他的比賽。

於是我答應了和莉拉一起去看比賽的邀請,莉拉還是那副典型的斯萊特林拉拉隊式裝扮,用了很多銀色或是祖母綠色的首飾裝扮。除了戴著級長徽章外,我全身上下沒有哪個地方顯示我是個斯萊特林。莉拉笑著抱怨我缺乏儀式感,說著又把自己手腕上的綠色玫瑰花手串戴到我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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